“嘟嘟——嘟——嘟——嘟——嘀!”电话响到一半无人接听,斋藤一索性挂线。他看看时间,新年的第二天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他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然后立即走出房门。
来到客厅,没人在,又顺着亭廊找到了一个房间。那里的位置设置得比较隐暗,鲜有时候有人会过去。不过这里一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斋藤一知道这是父亲交代的。
长久以来,他都没敢再来这里。
开了门,亮起灯后,房间里光亮如昼。这里被装饰得高贵典雅,要不是有了某些记忆,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主人外出还没回来而已。
斋藤一开了窗,让夜风吹进屋里,他迎风呼吸片刻之后,才慢慢来到展示柜前,伸手拿下其中一幅相片。相片不大,但映入的事物很多。有一个大花园,大花园里坐着一家三口,陪伴着一家三口的还有两条贵妇犬,阳光照耀着所有的东西。
斋藤一眼里的淡漠不能再保持平静,它有些波动:“妈妈,我来见您了。”
窗台上有一盒没合好的雪茄,那是父亲的东西。斋藤一为此致予他的父亲由衷的谢意——他还惦念着逝去已经九年的生母。
十四岁那年,他的母亲离开了。新的女主人带着刚出生的小婴儿来了,他有了一个新家。“母亲”从不断口,但取代不了一句“妈妈”。
“妈妈,在天国的您过得可好?”斋藤一嘴角干涩扬起,他希望迎合爱笑的母亲。“昨天我二十三岁了,很抱歉没有与您一起庆生,您在天国看到我努力成长了吗?”
“可是妈妈,我并不是很快乐。”
地球的另一边天刚亮,被叫出去狂欢的冲田总司被友人送回了家。
他松开领口,如烂泥一样摊到床上。口袋里的手机搁得他难受,在拿出来那一刻他突然恍悟:没电了。也不管头在痛得快要爆裂,他左碰右撞最后终于找来了充电器连接上电源——
前夜至今,共有十五则未接来电,其中十一则是熟知的友人们的,剩下的四则,是斋藤一的。
他完全忘了自己浸淫了多少个纸醉时刻,现在他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和自责。
【抱歉,手机没电了,方便的话请随时来电。】他这么传了一则短讯过去,他希望能在亲自的对话里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不过说不定没有这个需要。之后,他实在疲惫得不行,在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之后他沉沉睡去了。
——【我很快回来,不介意的话到时候一起庆祝。】
假期已经过去了三天,再过两天,斋藤一就要回去医院工作。当他如实告诉爱子之后,爱子撅起嘴不开心了。斋藤一说她可以留在这边更长时间,寒假完了他再回来接她。孩子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咬牙:“我要跟哥哥回去!”
雪村家还没有来消息,虽然很忐忑但一直忙乎的工作让他没了很多在这上面的心机。他之所以对放假回家没多大兴趣是因为他觉得只是工作地点换成了这边而已。他几乎找不到让他期待的理由。
最后一天过去了,出席完最后一场宴会后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一刻。他翻了翻记事本,飞的是明早七点的早机。
【明早那边八点下机,你确定要过来?】
——【我在机场等着。】
没想过不敢奢望得到的温柔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得到。斋藤一把手机放在枕边,不平静起伏的情绪让他难以入睡。
而另一边,也理所当然地心情不平静了一个白天,直到凌晨一点才磕了眼。调好了闹钟,确定手机正在充电,冲田总司静静睡着。
早上五点半,手机铃声疯叫了一边,冲田总司没敢赖床,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冲去洗手间梳洗。刮去长了三天的短须根,用洁面膏把脸洗了个遍,接着放了热水泡了澡,围着浴巾出来看看时间,用了快一个小时。然后再难得地泡了杯浓郁咖啡,换上干净的正装,喝了咖啡的十分钟后就出门了。
这些程序他目前只完成过三次,第一次是进来医院面试时,第二次,是挺久前,与护士长约会过圣诞节时,第三次,是为了那个斋藤一。
他算是来得挺早的,机场里还只是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候机,他庆幸早出门了,不然遇上塞车高峰那就糟糕透了。他挑了个离出口近的座位坐下,然后开始了他长达一小时的等待。
斋藤一牵着心爱的妹妹随人流走出过道,虽然想象过见面的场景会是激动的,但见面前两人不约而同忐忑,直到在一堆人中他们看到了对方后,才知道原来对于这次不久的重逢竟是如此期待。
斋藤一看到那个人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伸着脖子目光忙碌游移,他知道了被期盼是什么感觉。另一边,结束了等待而知道对方正设法响应自己心情时,他萌生出的冲动是不顾一切的。
若是此时冲上去拥抱他……
“总司哥哥早上好!”孩童稚趣的声音破开了这层膜纸。
两人相视一笑。
预定的行程是下午两点去游乐场,在此之前孩子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饿么?我去做点食物。”斋藤一已经准备转身面向厨房了。“噢……好,谢谢。”
“哚哚哚哚”的刀声快速有规律响起。冲田总司在门口望着他。“怎么?”斋藤一头也不抬目光仍然定在葱菜上。
“你要结婚了?”
菜刀的频率乱了一下,之后又立刻继续。“嗯,是父母的意思。”
“你答应了?”
“……”
刀声停了,水煮开了,斋藤一将切好的食材放入锅里,薯块和胡萝卜沉入了锅底,水又平静下来。“我想我的生母不会希望我答应。”
一句话引出了一个故事,或者说斋藤一本来就打算托出口的,这件事像块铅似的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压着他的呼吸。
冲田总司惊讶了,斋藤一对上他的眼时接收到了‘说下去’的意思。事情发展得有序让他们都怀疑起来:这种状况真的好吗?
“爱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在我母亲离开前就出生了。因为我的父亲和我的生母是家族联婚所以感情一直都很平淡。我的生母在我十四岁时因病去世了,那时候爱子刚刚出生,我知道了我将会有一个新的家庭。”
斋藤一背对着冲田总司说话的,突然那个背影放弃了似的塌了下来,板刀哐啷掉进了洗手池。锅里“噗噜噗噜”将被煮开的汤的声音稍微消去了一点因同时沉默而延生的更多的尴尬。
“但你很疼惜爱子这个妹妹。”
“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从她会说话那时起就喊他哥哥,比起她的父母她更粘他,她的天真剔除了斋藤一心里对这个新家生出的疙瘩。或许这个在这个家也不会太坏,只是他觉得他的生母更应享受这种人生。
现在的父母是相爱的,作为半个局外人的他没有说话的席地。不过如果父亲是因为不爱母亲,所以也不爱他,那么他希望他爱现在的妻子,也一同深深疼惜爱子。
“你会容忍同样的遭遇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么?”
“我的生母说过我必须诚实无愧做人。我想我会为了母亲去反抗,同时也为了那个同样遭遇的孩子。”
“可是我认为你为别人负责之时你该为你自己自己的人生负责。”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先检讨过自己再去着手别人,这样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谓的不快乐发生。
“我想问你的是,你为何要爱我。不过我知道这个问题你回答过已经不止这一遍了。”
“那我问你,你认为你像什么生物?”被奇怪的问题反问,斋藤一懵了。
“金鱼。”
“那我就是贴着鱼缸注视着你的那只猫。”
如对话里的猫和鱼一样,生物链无法让他们在一起。但就算是这种奇特的关系,内心的渴望却从未停止。猫会相信,终有一天它的爪子会刮碎玻璃缸,把鱼带到河涌。这就是本能。
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冲田总司带着兄妹二人游玩了乐园。他们骑了旋转木马,乘了海盗船,看了马戏团表演,逛过水族馆,也看过故事舞台剧。心花怒放了一天的小孩子到了晚上九点终于昏昏入睡了。
“唔……还有个摩天楼没上去,看来上不了了吧。”冲田总司表情示意了抓着斋藤一袖子睡在他怀里的爱子。斋藤一抬头仰望不远处的摩天大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上去吧,你想的话。”
斋藤一并肩走在冲田总司身旁,爱子趴在冲田总司背上熟睡。斋藤一略感抱歉,虽然提出了他来就好但被冲田总司婉拒了。“我的体格比你健壮,怎么说都该我来。”
升降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上了五十楼里的第四十五楼。为了符合主题,上面两楼只能步行。
一出梯门,亮敞的大堂立即迎来冰凉空气。四面是玻璃石板的装饰,映出了他们三个的身影。斋藤一立即移开了视线,因为偏偏在泱泱人群中,他们三个的身影恰似一家人。
斋藤一在楼梯上边走边神游,冲田总司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冲田总司,你说我该为我自己的人生负责,但我只怕有心无力。”
“你有。”
不知怎的语气就杠上了。斋藤一本打算再还口,但见冲田总司眼中的沉静后便不再上势。
“我放不下那里。我没有改变的条件。”
身边的脚步停下来了。斋藤一回头望去。冲田总司已经面呈倦容,但好像无论如何都想说些什么,他显得不安和难过。
“不知道我现在还对你说这些你会不会恼怒,但我还是想说,只要你愿意,你能给我一个微笑,我就有勇气带你离开。”
“与其让我为了你的幸福而撒手放弃,我宁可为了你的幸福去不懈努力。”
“正是因为我想对自己负责,所以才不会撒谎自欺欺人。”
让冲田总司说出这番话的,是他心里装载不了越涌越急终于奔出心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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